揪心路变幸福路（散文）

汪习清

一辆白色小车驶进塆中，“嘎”的一声车刹门开，车中走出一男一女，手上拎着大包细包。啊，是邻居的女儿和女婿回家了。“父母老了，女儿回密了。”塆里另一位邻居一面上前打招呼一面说。“是呀，最主要还是路途通畅，四通八达，我们从安徽合肥上车，一路车轮滚滚，车子能直到家门前。这么方便，自然回得密些呀。”

邻居女儿把“车子能直到家门前”这句话的声调，说得高扬而又快畅。站在一旁的我，不由得连连点头。是啊，几年之前，我们塆前的这条路，不但没通水泥路，就是村民一日数次出行也非常困难。人们戏称塆前这条路为“揪心路”。

我们塆子的历史年代不算久远，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治河改田时，居民集体搬迁到此处而建造的塆落。当时搬迁要求不占好田好地，且时间又急迫，房屋由外地改河的民工帮助建造。塆子坐落在一个山冲的土垱里。待人们搬家落户后，这才发现进塆要路过下塆一个大塆落，大塆落外侧是一口大水塘，塘里侧是6米高的石岸陡堑，离陡堑不足1米是大塆落居民住户的房子。我们进出的道路就在这不足1米的塘堑上。

提起门前这条“揪心路”，塆里的人们无不伤心落泪。田地到户的责任制时，人们挑草头回家，送粪到田里，除了过沟坎上陡塝，累得腰酸腿涨外，特别是行走在这路窄堑高的塘岸上，注意力须得高度集中，一不小心撞到人家的墙壁上，就会跌落塘中。每到麦子稻谷脱粒打场的季节，更是急煞人心。别的塆落是拖拉机载着脱粒机，直进直出。我们塆打场要把拖拉机上的柴油动力机拆卸下来，然后多人一起出力，小心翼翼，一步一步，上着又窄又陡的坡路往塆里抬，抬了柴油机又要抬脱粒机，麦子稻谷脱完了，又要抬着机子往外送。

曾记得，有一年塆里脱粒，我因一远方亲戚有人去世，外出耽误了数天。回来时，别人家的麦子已脱粒完毕，机子已出了塆。进塆的机子没人抬，脱粒师傅说，他这是8匹马力的“狗婆”式手扶拖拉机，卸掉拖斗，前面两个轮子之间较窄，他负责开过来，叫我和他一人掌一个扶手。车刚刚上到塘岸的转弯处，师傅突然把转向闸一捻，车的扶手瞬间横扫过来。完了，只听“噗通”一声，我被重重地“扫”进水塘中。庆幸的是，师傅算沉着冷静，及时刹住了车，没让拖拉机掉下来，否则，那境况是不堪设想。

门前这条“揪心路”啊，最让人难以忘怀的是那年做房子。改河搬迁民工赶时间做的房子，脚基只有一层石头一层青砖，土砖上潮，房屋只有十多年的光景，墙壁倾斜，要垮了，不得不拆掉老房子，重新再做。拆屋做屋，门前竟是这样一条路，谈何容易？搬石头，运小砖，拉水泥，搞沙子，全是肩挑背扛。白天不知歇息地挑，晚上加班到深夜。记得屋还没动工做，人就劳累得拉痢疾。

没有一条能行车辆的路，四大间房屋，就是这样靠人工肩挑背扛，把建筑材料运到场，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。当然，塆里并非我一家要改建房子，**几户人家建房亦是如此。塆里人盼啦，盼有一条出行的路！

为了改变这条“揪心路”，塆里人也曾“自力更生”过。那年头，虽然手头经济拮据，还是由一人引头，每家收取三百元，想从水塘一侧垒岸填土筑路。做岸的石头拖了，但每户三百元的石头，与做岸所需石方相差甚远，最终还是停工了，后来路没筑成，石头慢慢“失踪”了。

“揪心路”改变不了，塆里人也开始心灰意冷。人们说，路是死的，人是活的，改变不了路，就改变居住场地吧。于是塆里就有几户人家，离开了塆子到外面买地基，就此告别了出行难的“揪心路”塆落。

时值两千零一十四年，留守塆里的人们终于盼来了星星和月亮。农村实施乡村振兴战略，“乡村振兴，修路先行”。习近平总书记作出了建好、管好、护好、运营好的“四好农村路”的重要批示，政府领导亲临乡下，交通运输局直接过问，一条条乡村公路如蛛网连丝，门前路，塆落路，村组路，县乡路，村村相通，路路相连，人们的出行环境，运输的能力和速度，发生了空前绝后的沧桑巨变。

随着如火如荼的乡村公路修建的态势，我们门前的“揪心路”也一去不复返了。那条不足1米的塘堑路，政府出面，现场协调，石岸向塘内移动6米，水泥路面直接从农户门前，铺到北丰大河堤，与011乡道连接。路宽了，路硬了，出行便捷了。人们欣喜之余，不约而同的把这条路称之为“幸福路”。

的确，踏上幸福路，处处有感知。稻谷熟了，联合收割机收割，一袋袋谷子，装上机动三轮车，脚一踩，突突突，眨眼功夫拉到了大门前；卖粮卖菜，只需甩上车，启动油门就开跑。。。。。。最使人感到幸福的，是哪家要搞什么基础建设，再不肩挑背扛了。一个电话到司机，材料物品直接到场地。

感受幸福路，我是最直接的受益者。那是2016年夏季，几场暴雨，把我房屋一侧的土堑冲毁了，屋基一侧，一条长长的裂缝，预示着将要堑垮房塌。暴雨过后需要紧急护坡做岸。路畅基硬，怕什么？一个电话打到了农用车司机，数天下来，“时风”车十五车石料备到了房屋一侧，半个月的时间，一条十六米长，三点五米高的护坡石岸，巍然垒起。剔除了祸患，保住了房屋，幸福路啊，功不可没！

如今，塆下人又要改路名了，说这幸福路要改成“炫富路”。是啊，你看看，外出务工的男女，远嫁外省外县的姑娘，每逢年关假日，亦或父母生辰喜庆，一辆辆豪华小汽车，只听得“笛笛”一声鸣叫，即刻驶入大门跟前。。。。。。这，不是大有“炫富”的意境么？“炫富路”，没错！

2019/11/17

（罗田县文联、罗田县交通运输局联合发起“四好农村路：我家门前那条路”征文。此文获得征文优秀奖）